“当以仁心育德,循礼导人,如今却欲拘拿诸生,刻意为难,实在有失山长风度。”
哟,玩道德绑架呢?
崔岘站起来,朝着对方一拱手,笑道:“既如此,便让那群儒生,去将岑大人家屋舍全都砸了吧。”
“岑大人气度无双,想来必不会跟他们计较。”
“……”
岑弘昌被噎的脸色发青:“你!”
崔岘却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。
笑眯眯继续道:“听闻岑大人少年时,曾在岳麓求学,不知是哪位教谕的学子?”
“竟连《大梁律》毁人房屋乃犯法之举的知识,都未曾教给大人,实在失职。”
“郑启贤,这位没有做好教书育人职责的教谕,该不会是你吧?”
猛然被点了一把的郑启贤,顶着一张被打成猪头的脸,疯狂摇头:“不……不是我。”
岑弘昌气的直发抖。
偏偏又不能真和对方翻脸,或者拂袖而去。
毕竟六日后,他还得陪着崔岘接圣驾。
而且,严格意义上来说,他还算是岳麓山长崔岘的学生。
一个照面,将新任布政使按在地上摩擦。
整个大堂里的开封官员集体失声,震惊又畏惧的看着崔岘,不敢言语。
看到岑弘昌吃瘪,不知为何,周襄竟然觉得很是痛快。
兄弟,我就是知道他不好惹,所以才拉你过来的啊!
看,你也被收拾了吧哈哈哈哈。
周襄心中幸灾乐祸,却假模假样和稀泥道:“二位稍安勿躁。”
“岑大人,确实是有一些猖狂儒生,砸毁了崔家房屋。”
“山长,抓取上千儒生一事,也属实令人为难。”
崔岘脸上的笑意缓缓收敛。
他一甩衣袍从容坐下,扫视全场:“为难?今日除了都指挥使司,开封府内有品阶的大小官员,悉数到场。却连个砸毁屋舍的小案子,都解决不了。”
“实在可笑。”
此话一出,整个大堂的官员都狠狠抖了抖脸皮。
周襄也很生气。
但他明智忍住了。
岑弘昌怒不可遏:“难不成,真要抓捕上千儒生你才肯罢休?”
“自古以来,从未有过这般骇人听闻之举。本官又如何跟朝廷,跟陛下交代?”
崔岘并不接这话,抬头朝外面看了一眼天色。
这下,几乎所有官员都看懂了这位少年山长的意思,神情变得紧张起来。
周襄挤出个笑脸:“山长,这个案子极其复杂,多个衙门需共同商议,一日时间实在是不太够……”
崔岘端起茶盏:“如何查案,是你们需要解决的问题。”
“本院说了,日落之前,得看到结果。”
“岑大人方才说,若抓取上千儒生,不知如何跟陛下交代。”
“那就等六日后,岑大人,周大人,和在场一众大人们,站在崔家的废墟之上,跟天官,跟陛下好好交代吧。”
说到这里。
他自腰间取下求真玉,又自怀里取出玉如意,一同放在旁边桌案上,说道:“本院行事向来坦荡,今日,非故意为难诸位。”
“实在是,家宅被毁,无处申冤,只能出此下策。”
“日落之前,诸位大人仍旧不给出个结果,那本院会在六日后,接下圣旨。”
“而后和天官一起进京,告御状。”
按察使司大堂响起一众河南官员此起彼伏的抽气声。
一旦告了御状,必有天官来查。
谁又真经得起查呢?
郑家兄弟开始哆嗦了。
周襄开始哆嗦了。
明牌了!
陛下果真要对我动手了!
甚至连岑弘昌,同样也在哆嗦。
无视在场一群人惊恐的神情,崔岘把玩着手里的茶盏,笑容和煦。
说出来的话,却令大堂里的官员们集体浑身发冷。
“距离日落,还有三个半时辰。”